第6章(1 / 2)

这段路太长了,郊区总是空旷得让城里人惊叹。杜叶青中途停了好几次,身体完全变得了别人的,完全在凭着意志力机械地迈每一步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。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,像电影的片头一样缓慢而优雅被红色的染料侵占,变得越来越红、越来越亮,一直到第一缕温柔的阳光穿透整个死气沉沉地天幕,碎金一样洒在沙沙地响个不停地麦田和杂草形成的海洋之上,洒在他们身上。

杜叶青微微眯起眼睛,心里面慢慢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,嗓子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:“陈墨,你没睡吧?日出了,你看。”

陈墨不知道有没有昏过去,好一会没有动静,杜叶青抖了抖肩膀,他轻轻动了一下,艰难地抬起头。

冬日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杜叶青英俊的侧脸上,映在他模糊的视网膜之上美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,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。杜叶青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,疲惫不堪地在路边的石头坐下,小心地把陈墨放下来:“他们现在一时半会追不上,休息一小会,不行了。”

陈墨半昏迷地靠在石头上,又被杜叶青扶着靠在他身上。他们刚好对着东方,没有山脉,橘红色的阳光一点一点把他们笼罩起来。杜叶青在这样的阳光里沉默了很久,所有的痛苦、紧张和恐惧都一点一点开始消融,心也一点一点变软,好像这几十个小时里面发生的事都无所谓了起来,他问陈墨:“你还能坚持吗?”

陈墨跟他点了点头,他又问:“能说话吗?我们说说话。”

“恩。”

杜叶青在他乱糟糟地头发上摸了一把:“你多大?”

“二十一。”

那就是比他小八岁了。“学什么专业?”

“金融。”

“j大的金融挺好的。”他道,“我以前在j外大读书的时候,每次回宿舍都要经过你们校门。”

“你……”陈墨咳嗽了一会,喘气把这句话接完,“学什么语?”

“法语。”杜叶青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,“il fait très beau aujourd\&039;hui”

陈墨点点头,在温暖的羊毛大衣里面阖上了眼:“好听。”

“谢谢,”杜叶青道,“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,都是缘分,你叫我一声青哥吧。”

陈墨安静了几秒,很认真地说:“青哥。”

杜叶青笑了笑,心道这样也不错,就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,只是认识了一个很有缘分的弟弟。他站起来,重新把陈墨背了起来,继续往前走。

太阳越升越高,渐渐把他们脚下的路照亮。陈墨穿着杜叶青的衣服,全身上下都被他的味道包围了起来。大概是太过安心和温暖的原因,不知不觉彻底昏睡了过去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隐约有人把他放在了什么东西上面,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。他痛苦地挪动一下,微微睁开眼,很多人影围着他,把他抬到了救护车里面,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问他什么,他偏头往外面看了一眼,似乎看到了杜叶青,又似乎没有。还来不及看第二眼,救护车的门就被关了起来。

旧爱

杜叶青在医院里占着病房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热水澡,一觉就埋头睡了十多个小时,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片昏暗,隐约能够看到一点深红色的阳光,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。

他下意识地翻身要去摸手机,有人把一个杯子塞到了他手里面。杜叶青这才发现床边还坐了个人,回头一看,看见陈羽身上穿着奇怪的大嘴猴睡衣,正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“你真能睡,”陈羽道,“我来了五趟了,要不是医生说你只是皮肉伤,我还以为你植物人了。”

杜叶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。睡了一觉之后身上的毛病一下子都跑出来了:被踹到的那一块、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、整个腰部、一动就咔擦作响的脖子,空荡荡的胃部,到处都疼。他长长地叹一口气,翻身坐起来,把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,看了看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扎着针,挂了三个吊瓶。

“陈少还能好好地坐这儿?”杜叶青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“没被你爸妈扔出去跪搓衣板?”

“昨天晚上就跪过了,差点没被我爸抽死。”陈羽说着,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,很认真地看着杜叶青。这个表情看过去,他和陈墨还真有几分相像的地方,“叶青,这次我们整个陈家都欠了你一个大人情,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搞不定事情,一定给我打电话。”

杜叶青“恩”了一声,他在这件事情里面完全是无辜受牵连的那一个,这个人情还真受得起:“你弟弟怎么样?”

“断了一根肋骨,失血过多,伤口感染,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出现了破伤风的症状。”陈羽脸上露出疲态,用手揉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的眼睛,“多亏你,再晚个几小时恐怕就要让我悔恨终生了。啧,我这哥哥当的……等他好了我亲自带他过来给你道谢。”

杜叶青微微松一口气,靠在枕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