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(1 / 2)

他虽没来过,但很快就找到了傅清韫的墓碑。

在买墓碑时,他见过墓园的构图。

他知道傅清韫的墓地在哪。

他记性向来很好。

他记得很清楚。

殷礼将手中的郁金香,放在了墓碑前。

他望着墓碑上傅清韫的黑白照,眸子发酸。

泪水交织着涌上眼眶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
殷礼伸手轻轻地抚着照片,指尖都在哆嗦。

他笑着说,“傅师傅,你长得真好看。”

“你长得这么好看,我情敌很多的……”

殷礼越说,嗓音越哑。

“虽然我一直没来看你,但我其实很想你的。”

“每天晚上都很想……我天天都能梦见你的。”

殷礼加重了语气,郑重的说,“真的。”

他将头靠在墓碑上,用银发轻轻地剐蹭着冰冷的墓碑,一点也不觉得硬,只觉得有些凉。

“你是不是不想见我?”

“但我还是来了。你也别嫌脏,就纵着我最后一次。你放心,我只打扰你这一次,以后我乖乖的不会再吵你了。”

“这次我想多说一些,你要是不想听,就早点投胎,别再等我了。”

“你要是想听,就再等等我。”

殷礼软着腔调。

“八年前,我把你买来是见色起意。你这么漂亮,我很喜欢的。但我没想强制的占有你,我从十八岁开始,家里就给我安排相亲。”

“我知道,他们不能接受我喜欢男人。”

“我不想结婚的,一直都不想。”

“但我后来遇见你了,我有点想结婚了,但法律不承认我们的爱情,他们也不承认,所有人都不承认,我很懦弱,就连我自己也不承认……”

殷礼倏地一笑,霎时乌云压顶,天空雷鸣闪烁。

像是在斥责他,想将他赶走。

但殷礼不怕,也不想走。

“七年前,我想勇敢一次挣脱身上的枷锁。”

“但我没成功,他以你威胁我。京城不大,我不能让你没有容身之处,也不能拖你下水,你不欠我什么。”

“七年后,又一道枷锁捆住了我。”

“许年”殷礼微顿。

他纠正道,“傅清韫,对不起。”

殷礼将嗓子哭哑,胸口里像是堵了一口气,再说不出话来。

真的对不起。

这是个死结。

现在解开了,但太晚了。

他欠的,永远还不清了。

殷礼仰起头,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脸上,有些疼,也有些重。

殷礼一直待到了六点。

工作人员送了把伞来,殷礼撑开伞,将伞遮在墓碑上。

郁金香被雨砸的有些蔫了,他将黑伞撑在墓碑上,为傅清韫的墓碑和花打伞。

工作人员走到他身后,将他湿漉漉的身体一同收入伞下

殷礼笑着问,“你觉得这束郁金香好看吗?”

工作人员:“好看的,先生。”

殷礼:“那他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郁金香,和傅清韫一样好看。

像他的爱一样,永恒、纯洁。

殷礼像工作人员致谢后,从他的伞下离开兀自出了墓园。

清瘦的背影在灰色的大雨下,显得无比孤寂。

殷礼走到门口时,墓园保安看见殷礼,他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地推了推身侧保安的胳膊。

“就是这位先生,年纪轻轻就给自己买了块墓地,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……一头白发,诶,看起来年纪轻轻的。”

保安遗憾的摇摇头。

殷礼走到车旁刚要拉开车门时,忽的一抹殷红从他鼻尖淌下,他伸手去抹,映目的红怎么也擦不干净。

他望着掌心里被雨水打散的粉色,脑袋渐沉。

身体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,往后瘫倒下去。

昏迷前,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。

傅清韫撑着黑伞,将他紧紧地圈在怀中。

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担忧之色,印在了眼里的瞳孔之中。

记忆交叠重现。

他为小咪埋葬时,傅清韫也是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身后。

在他即将倒下时,稳稳的接住了他。

记忆中,也是这把黑伞。

但殷礼知道,傅清韫的黑伞被那夜的狂风吹坏,伞骨尽折。

殷礼忽的笑了。

苦涩的笑容,将他衬的狼狈极了。

他沙哑的嗓音中再发不出一个声音。

他想说。

傅清韫,覃厉说彼岸花的花茎会致幻,他说我中毒了。

但我没治,我想看见你。

那是我们一起看过的花海,是属于我们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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