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(1 / 2)
“回学校后给我发消息。洗漱完就睡觉,睡前也发个消息,你通宵唱了歌,今天再熬夜真的会猝死。”卫仁礼叮嘱,把车门拍上。
车子往前开,车窗拉开,飘出雷诗然的大叫:“钱我转你!你今天真是破费了啊,真稀奇。”
“不用还。”卫仁礼笑着说,也不知道雷诗然有没有听见。
手机上有了新消息,是胡彤彤发的语音。
姥姥不在了。我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有预感,所以我才会让你提醒我去看姥姥……我妈妈说我有预感提前来看姥姥,见到姥姥最后一面是姥姥惦记我,但你说,要是我下午早点去看姥姥,是不是姥姥就不会死呢?
卫仁礼收起手机轻轻叹口气,拉住褚宁的胳膊。
“我不忍心。”卫仁礼说。
“什么?”褚宁并未听到语音,只知道似乎不是好消息。
“明天我们还会再见,”卫仁礼抱住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,“褚宁,我有点累,你想和我说的话能说给我听吗?机会难得。”
她隐约觉得循环和褚宁的死有关,但她不忍心做这个猜测,并为这个猜测进行后续的试验——
褚宁死,循环就会继续。但她怎么可能去把褚宁弄死来验证猜想呢?这只是个猜想,有好些地方对不上。
她见过褚宁的尸体躺在雨里,躺在停尸间,躺在马路上,躺在救护车上,躺在别人的聊天记录里。
褚宁静静地跟在她旁边:“我今天有一种微妙的预感,我早上出门时忽然想起你,于是我觉得我今天可能会遇到你。所以遇到你之后我觉得很幸运,也很高兴……但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……”
卫仁礼抱住胳膊回头。
这一天,褚宁都任劳任怨地跟着她,她没有交代任何理由,出现得也毫无原因,褚宁都没刨根问底,这很不像直截了当有话直说的褚宁。
“卫仁礼,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会死?”
去死吧
脚步停止,两个女孩一前一后,卫仁礼抱紧肩膀,想说什么,却发现语言功能离她远去,字句不成,偏旁部首也散落了一地,只剩下沁出冷汗,背后被夜风吹得发冷,短裤贴在大腿上,她张张口,又闭上,只有眼神可以表达——她望向褚宁,大脑轰然作响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拼不出完整的话,却意识到自己在发抖。
“你知道……为什么会知道呢?卫仁礼,我会死,不要救我,不要连累你……我回家去了,今天能遇到你,我很高兴,我真的很高兴。”褚宁一反常态地说话很快,语速加快就忘记遮掩自己的娃娃音,她就这么甜甜地劝卫仁礼放弃她的生命,转身就走。
卫仁礼抓住褚宁的胳膊:“说完!”
“那你‘明天’要和我说的,是什么?”褚宁问她。
卫仁礼想要说的,是有关恋爱观的那些话,她不想在今天不厌其烦,一遍一遍地向褚宁交代。但朋友之间能讨论的话题有轻有重,很显然恋爱和生命的重量比起来轻如鸿毛。
街上走着很多人,大家在城市里繁忙地游走,把这里的商品运送到这里,把那里的商品运送到肚子里咽进去再运到别处拉出去,和卫仁礼擦肩而过的人们和她一样有着不解的面孔,有人回过头看她,卫仁礼快哭了,却没人能解读出卫仁礼的表情。
像是愤怒,也像是惊讶,还像愤怒,人的表情总是很综合,所以大家都不擅长表达出来,转而在各种“笑死”“没招了”之类的网络用语里寻找着自己被融化稀释掉的情绪,再拼凑出来。
褚宁没有等到卫仁礼的“明天要说的”,她想走但卫仁礼不让,卫仁礼张着口却不说话,在自己所知的各种词库里找合适的用词在这会儿说出来。
但她到底没有表达自己,而是表达了一个近乎陈述的疑问句,松开褚宁:“所以你知道今天会死,你是自杀。”
褚宁抬着眉毛咂摸着她的话,审慎地挑选用词:“我已经死过了吗?”
“你想站在这儿和我说这些话吗?”卫仁礼捋着头发,歪脸示意褚宁看向四周,她们就像人行道上两团黏腻的口香糖,堵在人行道上任由路人从她们身上刷过。
忽然不知道谁的奶茶失手掉在了地上,啪叽一声。
奶茶盖脱出,翻滚几圈,吸管在杯子上豁出个大口,奶茶飞溅出来,路人蹲下身捡奶茶丢进垃圾桶,转过头和同伴说什么,同伴摇头,于是这人转过来问一直站在这里的褚宁身上有没有带纸。
卫仁礼带了,她解下背包翻找纸巾,手在包里转一圈,看见了早上买的一次性雨衣。
一并拿出来,擦手的女孩千恩万谢,卫仁礼把一次性雨衣丢在褚宁身上,拉着褚宁离开人行道,转到几百米之外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。
在阴影中站着,卫仁礼想不出自己要怎么说才好,转过脸看见褚宁拆开一次性雨衣的包装若有所思,像拎着刚画好还没干的水彩画端详,褚宁站在马路牙子上,一半逆着光,脑袋挡住路灯,路灯的光晕在她头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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